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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8章:商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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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主子當真要答應文後的條件?”

回程的路上,巴折問來。

公子元緊緊皺著眉,“你以為呢?”

“臣覺得公子不可由一婦人牽著鼻子走。”巴折見主子處了下風,自然十分憤怒,對文後恨之不極,怎能由她說了算。

公子元瞪了他一眼,忽爾又笑了笑,“她可以置死地而後生,我為何不能。”

巴折不解。

公子元道,“如今我與她勢均力敵,暫且答應了她......我的手上可還有王牌。”

巴折恍然大悟,不就是那後院中的那人嗎。

正是,那人是熊貲無凝。

當時被打下山崖,山下眾多樹木,倒撿回了一條命,只是被公子元擒住,而下葬的“楚王”不過是他尋到一位相像之人而己,公子元將熊貲關於那秘室之中,百般折磨。

此刻的熊貲躺在榻上,皆以為他暈了,或是睡了,卻不知,他大腦一片清醒。

這幾月來,他所經受的不是常人能夠想像。

他也想到死,是的,他想過,在被兒子棄之不顧時,心哀大於心痛。

他也以為自己必死無凝。

然而,他又活了過來。

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,還是對他的仁慈?

身上的傷不重要,天天受刑不重要,心口上的傷,幾乎奪去了他的性命。

公子元在他耳邊每每提到桃夭,是至命的弱點。

她在受苦,他無能為力。

她要怎麽辦?他無能無力。

激起他活下去的勇氣。

他不能死。

他要怎麽做?他揣摩公子元的心思。

他要試一試,他自刎,果然引來了醫者,引來了奴婢,這難道不是一個機會嗎?

卻說熊貲為何要獨獨提到公子貞,只因那日,他聽到巴折向公子元覆命,說是找來一奴婢,是莫氏身邊的人。

莫氏?是公子元妾室,熊貲沒有見過,卻知是公子貞的生母,且不受公子元寵愛。

既然是公子貞的生母,他提公子貞將大禍,莫氏豈能不緊張?

無人時,熊貲緊緊握著雙手,給自己力量。

聽到了腳步聲,輕輕的,他知是那奴婢來了,他微微睜開雙眼。

草兒見他醒了,一喜。

又回頭看看門外的護衛,這才低聲問來,“你是誰?上次說的話是何意?”

熊貲嚅著唇,草兒湊近他,只聽他說道,“我是巫,令尹令我占蔔,得卦大兇,令尹怒,將我囚在此。”

草兒一驚,他是巫師?

楚國重巫,巫師在楚國是極為受到尊重的。

“只因你得了一兇卦?”草兒有些不敢相信。

“令尹怕我走露消息,要讓我親眼看看,我的占蔔有誤。”

草兒懵懂的點點頭。

“那,你占蔔到什麽?”

熊貲道,“令尹欲為王,終不得,公子府將毀,令尹,公子貞死。”

草兒大驚,自家主人想要稱王,那不就是......謀反嗎?

她緊緊捂住嘴,是了,新王薨,難道是令尹,令尹謀反不得,最後將被處死......

草兒不敢想,這也不是她一個奴婢能想的,她忙搖了搖頭,又咽了咽口水,顫抖道,“你休得胡說。”

熊貲哼了一聲,閉上雙眼。

草兒本該離開,但事關公子貞,決定再問問。

“如此,如何解?”

“帶我去宗廟,施法,方可解。”

什麽,去宗廟,不就放他出去嗎?

草兒連連後退,弄出聲響。

“怎麽回事?”護衛聞聲走來。

草兒忙道,“沒事,沒事,奴將湯碗打翻了。”

護衛見地上的碎碗,又見熊貲閉著雙眼,不凝,“再去取來,餓死了此人,你擔當不起。”

“喏,喏。”草兒趕緊點頭,即刻走了出去。

草兒悄悄將此事與莫氏說了,莫氏自然驚訝,也不相信,但心裏有了疑惑。

晚上,公子元與公子貞突然回府,還有一些幕僚,在書房內商議了半夜。

莫氏想見兒子,便坐在屋內侯著。

卻說這公子貞對親母不怎麽重視,但也不至於置之不理,有空時,也會過來看看,盡一盡孝心。

莫氏見兒子來了,當真高興,準備了一桌的美食。

公子貞那裏吃得下,“兒子還有要事,看看阿母便走。”

莫氏嘆息,“剛回來就要走?”

公子貞不語,喝了兩口茶。

莫氏見兒子神色與往日不同,極為沈重,心思一轉。

“貞兒近日如此繁忙,是遇上什麽事了?”

“無。”

“新王薨,朝上是否有變?我兒可有危險?”

公子貞詫異,見母親提及朝上之事。

莫氏尷尬,“我知我一婦人不該問這些,我只是關心你,只要你平安,其餘的都與我無關。”

公子貞聽言,也有些感動,握住母親的手,“放心吧,兒子沒事,再說了有阿父在呢。”

“我也擔心你阿父,新王薨了,這王位,是否迎公子惲回國?”

公子貞笑了笑,卻別有意味,“迎公子惲回國......”

莫氏見兒子那表情,心裏又是一驚,“難道不是?”

“阿母好好休息,兒子當真要走了。”言畢,拍拍母親的手,起身出了門。

不過,那最後一句話,卻引人遐想。

夫君真要奪王位,到讓那巫師說中了,其結果......莫氏不由得一個寒顫。

公子元答應了桃夭的條件。

熊艱薨,短短一年時間(歷史上是三年),中原諸國皆知楚國內亂了,籠著袖子看好戲。

也不敢冒然攻楚,畢竟楚國元氣未傷。

或許內亂久了,便是他們的機會。

熊艱的喪事,依舊辦得隆重,各國使者皆至,各有打算,數百斥侯也都湧進了楚國郢都,楚國一時成了諸國焦點。

這到是比熊貲出兵伐鄭,更能引來諸國註意。

桃夭回到楚宮,守在大殿上,那裏停放著熊艱的棺木,她令宮人將她親自做的新衣給熊艱換上了。

一身白衣,一頭白發,眾臣見了這樣的文後,自是驚鄂不己。

公子元慟哭道,“大王薨,楚之大悲,文後傷心過度,青絲變白發,可要保重身體呀,日後,公子惲還需文後扶持。”

當真是悲痛萬分,隨後便下了令,迎公子惲回國繼位,無人有異。

眾臣卻詫異令尹所舉,原本對他有所猜凝,大王死得奇怪,令尹會奪取王位,未想,當著眾臣要迎回公子惲,還接回了文後。

這......是怎麽回事?

當然,政事覆雜,彎彎繞繞,不可因一事看穿,眾臣卻也高呼迎接新王,皆如桃夭所言,要隔岸觀火,

桃夭沒有說一句話。

楚宮雖然掛滿了白幡,但不似文王那會,處處透著悲傷,反而是寧靜,十分的寧靜,甚至靜得讓人害怕。

誰也不知道,接下來會如何?

但敏感的大臣們都知,這是戰爭,令尹與文後之間,也是熊氏內部之間,關於王位,關於天下。

公子元轉過身,目光緊緊落在那道身影上,她,背著眾人,跪坐在熊艱的牌位前,沒人知道她是什麽表情,沒人知道她是什麽心情。

公子元又與眾臣退下,假模假樣的去大殿商量迎新公子惲一事。

事畢,他再次來到靈堂,桃夭仍然在。

簡單的一條白帶束著白發,沒有什麽裝飾,整個人看上去,楚楚動人。

公子元走向她。

“當真小看你了。”

“不敢當。”桃夭回答。

“早知今日,當初公子惲還在楚宮就該先除去他。”

桃夭冷笑,“你也知那是當初。”

公子元也笑,“公子惲回了楚國,你怕我還沒有機會嗎?”

桃夭緊皺著眉,明白這是一招險棋,惲兒回楚,怕是將他置於危險之中了,今後朝堂之上,將是刀光劍影,但這也是他的機會。

“稟文後,令尹,公子從來了。”有宮人進來報。

桃夭頓時眼中一亮。

公子元道,“他帶了多少人?”

宮人回答,“只有百名隨從。”

公子元看向桃夭,“我還以為他會帶私甲入城。”

桃夭道,“自然不給你陷害的借口。”

公子元冷冷一笑。

他那裏不知道公子從帶了兩萬私甲就駐紮在離都城不遠處,而且,申,息兩縣的兵己蠢蠢欲動,仿佛只聽一聲令下。

“宣公子從進殿。”

“喏。”宮人退出。

公子元緊接著也一拂衣袖而出,在殿門外遇上了公子從。

兩兄弟站在回廊各一邊,都將對方看著。

公子從怒眼相視,公子元嘴角微勾。

昔日的兄弟,早己蕩然無存。

公子從欲沖上前,鹿鳶拉住了他的袖子。

公子從深吸一口氣。

公子元也未與他說話,下階而去。

公子從夫婦這才一同進了大殿。

與桃夭相見,夫婦二人自然是驚呆,張大著嘴,半天才喚道:

“王嫂?”

鹿鳶沖上去,抱著桃夭痛哭......

公子元黑著臉走出楚宮,轉過身來,看著那高大的宮門,緊皺著眉頭,“主子。”巴折迎了上來,“公子從的私兵不敢接近都城,屬下己派兵駐紮在四周。”

公子元嗯了一聲,跳上了馬車,“回府。”

公子元直直去了後院秘室。

一路怒氣沖沖,推開鐵門,但見草兒正在給熊貲餵藥。

公子元走過去,將那藥碗打翻,草兒嚇得跪在地,瑟瑟發抖。

“出去。”

公子元怒斥,草兒趕緊退下,有些擔心的回頭瞟了熊貲一眼。

熊貲靠在榻上,微瞇著雙眼,有氣無力的看著公子元。

公子元怒道,“你的大兒子死了,被她的母親毒殺,毒殺,我可從未見過這般狠心的女人,呵呵,熊貲,你娶了一個狠心的女人。”

熊貲偏過頭,沒有理會,這個消息,他己經知道。

公子元繼續道,“她要迎他小兒子回國繼位,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制住我?祖制?笑話,君父也是殺了兄長繼了位,可想到祖制?祖制制約了君父?如今,我偏要奪子這王位,你們又耐我如何?”

公子元顯得十分激動,“僅公子從那兩萬人馬,我根本不放在眼裏,申,息又如何?我為了王,手上數十萬大軍,首先就滅了二縣,改為我的封地。”

公子元提起熊貲衣領,熊貲無力反抗,公子元將他重重一摔,熊貲落於地,只覺渾身痛疼,卻不哼一聲。

公子元又發狠的抽起鞭子,朝熊貲身上招呼而去。

只為解恨,只為發洩。

熊貲最終暈了過去。

公子元將鞭子一扔,大步出了秘室。

“主子?”巴折走來,“得到消息,公子惲己經出發了。”

“真是迫不及待了,想回來當王。”公子元狠道,緊緊握住雙手,“都準備好了嗎?”

“一切妥當。”

“好。”公子元目露兇光,“我便讓他進不了楚國。”

桃夭與公子從夫婦來到椒香殿,葉姑在外守著,三人說了好一陣話。

說著惲兒回來後,朝堂上如何如何與公子元抗橫,如何如何拉籠其他大族。

“惲兒成了楚王,我從中周旋,也並不是難事。”

“我鬥氏定是支持惲兒。”

桃夭很感動,拉著鹿鳶的手,“原本鬥廉是支持熊子元,卻不知如何被關了起來?”

鹿鳶笑了笑,“都是鬥谷的主意,如此才能引得鬥氏與熊子元徹底翻臉。”

桃夭點點頭,未想鬥谷這般才能。鹿鳶說他們暗中皆有聯系。

“鬥丹如何?”

鹿鳶道,“放心,己救回來了,我們在封地雖被監視著,但也並非束手束腳,當初你讓我們回去當真是對了,還有申,息二縣縣尹,都會支持惲兒,只是......”

“怎麽了?”

“我們卻沒有想到,艱兒他.......王嫂,是你......”

鹿鳶欲言又止,不管他們怎麽算,也沒有算到艱兒會死,夫妻二人得到消息時,想到桃夭的書信,第一瞬間便覺得是桃夭所為,但又敢相信。

桃夭垂下眸,流下淚。

“王嫂?”

桃夭神色暗淡,“你們恨我嗎?的確,是我親自害了艱兒。”

夫妻二人互視一眼,雖然有猜測,聽桃夭親口承認,也是驚鄂。

“艱兒害死了貲哥哥,又受熊子元控制,我不得不這麽做,我必須這麽做......是我沒有教好兒子,我會去向貲哥哥請罪......”

桃夭全身顫抖,公子從狠狠砸響幾案,“這個逆子,逆子,他怎能......”公子從又悲又怒。

鹿鳶心疼的將桃夭抱住,“不是你的錯,不是。”她不知如何勸說,這對她太殘忍,怎麽會有這種事?她怎麽受得了?

“王嫂......桃夭......”

桃夭一陣大咳,緊緊用帕子捂住嘴。

“你要振作起來,為了惲兒,為了大楚。”

桃夭深吸一口氣,壓住心中的悲痛。

“放心,現在我不會倒下。”

接下來,三人又商議,公子從道,“我的私兵己駐紮在城外,由橫兒領著,我會親自迎惲兒。”

鹿鳶道,“惲兒一回楚,便舉行繼位大典,之後再下葬艱兒。”

桃夭同意,讓公子從去尋屈重,具體事宜再做商量。

公子從這才離去,鹿鳶留下來陪桃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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